贰

魏无羡已经被薛洋用看稀奇的眼神看了足足一刻钟了……终于忍无可忍地表示抗议：“你究竟在看什么？”

“我在真正涉及鬼道前就听到一个传说，夷陵老祖面貌宛如恶鬼，可止小儿夜啼，身。如今想来，尽是无能之辈对站在顶端之人的抹黑。”

薛洋笑着敲敲木头桌子。“夷陵老祖其实也是三庭五眼，常人身高。兴许还要比平常人好看一些。是呢。毕竟也是上过世家公子榜的人。如此看来，人言可畏。”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魏无羡稍微懵了一下，但他不是被陌生人奉承几句就忘乎所以的个性，他也相信面前的少年不是单纯示好。别问为什么，直觉。

薛洋拿勺子拨弄蜡烛玩，接着往下说。“我现在是金家的客卿，被请来修理前辈的阴虎符。”抓住阴虎符这个字眼，魏无羡更加严肃起来。不过他现在只是很小的灵体，他严肃的表情有没有被发现，也是未知数。“前辈的阴虎符实在很精妙，我这么久也堪堪修补了一半。所以，想请前辈帮个忙，指点指点我。”

阴虎符这种东西，魏无羡熟稔不过，它的优点，它的害处，全部了如指掌，因此立即拒绝了薛洋的请求。“阴虎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之所以一错再错，到现在变成灵体，和阴虎符脱不了关系。”

“没了阴虎符，前辈连灵体都留不下。人有时候有实力了才能思考一些其他的事。”铁勺子被扔在桌上，发出当啷声响。薛洋那张年轻且讨喜的脸上露出一个犹带稚气的笑容，但是毕竟岁数尚轻，丝毫没掩盖住一双漂亮眼睛中的野心勃勃。甚至魏无羡觉得他根本没打算隐藏。

魏无羡惆怅地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此人心志异于常人，所求也不同常人。是了，否则去好好修仙就得了，又怎么会去修鬼道？到底还是因为薛洋堪堪束发，一副恃才傲物的样子，让魏无羡误会他还是有些天真的小朋友。“也许没留下灵体更好。”语罢，他摇了摇头，回到了戒指中，任凭薛洋不满地喂喂叫喊，他也没出来。

他感觉自己和这个后辈很可能没办法谈拢，可能一辈子要呆在这只戒指里面了。思及至此，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企图用休眠麻木自己。

而另一头的薛洋已经在心里谋划好怎么把魏无羡的鬼道知识都榨出来。阴虎符、凶尸、点睛招降术……一个都不会少。不过他其实不太愿意把魏无羡放出来，他觉得把魏无羡留在戒指里挺好的，有了实体反而不方便控制。

他很清楚虽然都琢磨鬼道，自己和魏无羡的三观却并不一致。魏无羡有着坚定到令人奇怪的正义感。明明行善事，却被欺压，这种事能让他一时怨愤，却不能让他一辈子黑化。

而薛洋并没有正义感。他知道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但是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转并非遵循对错，恰似他七岁那年给他狠狠一笔教训的点心。他能预感到自己和魏无羡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矛盾，但是管他呢，又没到那个时候，干什么想那么多啊。

他心情甚好，平日要研究阴虎符到深夜，今天洗漱后早早就睡了。或许平常太累了，立刻做起了甜美的梦。能看出，哪怕正值青春，体力充盈的时期，长时间熬夜也会缺觉。不知何时，魏无羡已然从戒指里飘出，旁观了一会儿。

阖目睡去的薛洋很安静，睫毛浓密又纤长，鼻梁挺翘，嘴角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看上去真的很乖。“如果人如其表就好了。”魏无羡心想。